自幼在傳統信仰的家庭長大,從祖先牌位拜到寺廟神明,從土地公拜到天公,總有我的份兒。
村裡有幾戶人家是某教會的信徒,在保守的鄉下,尤其在信仰上,他們總是被視為異類。國小教導主任係該會長老,他的兒子是我最要好的同學,國小國中階段曾數次隨他上過教會,亦參加過一次家庭聚會。
當時已知聖經是全世界最暢銷的書,也曾看過一些文章提到聖經的故事,如「神造亞當夏娃」、「童女懷孕」……,或引用聖經經文,心想了解一下也不錯。家中正有 一本袖珍型的新約聖經,曾有幾次嘗試著讀它,一翻開即見:「亞伯拉罕的後裔,大衛的子孫,耶穌基督的家譜:亞伯拉罕生以撒,以撒生雅各……」
這到底怎麼回事?看了第一頁,令人一頭霧水,再也無法翻過第二頁,最後還是物歸原處。偶爾心血來潮,又再翻閱,情形依舊,這樣反覆幾次後就死心了。
讀專科時,同學邀我一起到外國牧師家學英文,牧師也用聖經教授英文,在那段時間,也參加團契,但在那裡所聽見所接觸的道理,無法解答我信仰上的疑惑,最後還是不了了之。
在專科五年級,即將面對的就是預備軍官的考試,只要考上,往後的一年十個月就可成為「中華民國最小的軍官」,考不上就當「大頭兵」,所以在該年上學期就得開始準備。在我求學過程中,不曾如此用功過。
但如今,一來,學校有這個風氣;二來,我們這一科的學長,每一屆考上的名額都是全校最多的,再加上有一位老師極力鼓勵我們。因此就定下目標,打算全力以赴。特別是在寒假期間,我晝夜顛倒,常讀到天亮才就寢,因為夜深人靜時可以不受干擾。
未信主前,我是電影院的常客,假日總免不了在二輪片上花上幾個鐘頭。看到「洛基」為了打贏拳賽補充營養,而直接把生雞蛋敲破打到嘴巴裡,我也如法泡製,小心翼翼地拿起鋼杯,打兩三個蛋在裡頭,加上調味料後,再如同嚼臘般地送到肚子裡。
在高度期望下,壓力隨之增加。為了渲洩心中壓力,開始了每天就寢前的禱告。自幼跟著家人拜拜,直到後來接觸教會,我絕對相信有神,但究竟是一神抑或多神、泛神,實在沒有智慧分辨。即便如此,我相信以祈禱來釋放壓力是有所幫助的,最起碼我所禱告的神,會成為我傾吐的對象,就心理層面而言是有利的。
而會選擇用禱告的方式來紓解壓力,自然在我心裡認定的對象就是基督教的神。禱告結束,我會對祂道「晚安」(應該是「早安」才對,因我多在東方已泛魚肚白時上床),並且在胸前劃十字架。
結果考了217分,順利錄取了。
1984年10月底入伍受訓,結訓時抽到外島的籤,可說是如願以償(非關殺朱拔毛,只為一覽離島風光)。於次年3月登上東引島,但兩個月後部隊就移防回台了。返台後,待在東北角,從蘇澳、台北縣坪林、龜山島、宜蘭員山,跑了好幾個地方,每一個地方平均只待二、三個月而已。
1986年初,連上來了幾位大專兵,其中一位是永和教會的林弟兄,當我得知他是基督徒時,遂向他請教信仰上的問題,他根據聖經一一為我解答,也請他幫我買了現代中文譯本的聖經。
於是我從舊約開始讀起,遇有疑問就作記號,好利用閒暇請教,他看我有了進展,陸陸續續介紹我買書來查考,因此放假時不是到羅東教會就是到台北教會聚會、買 書。在慕道期間先後看了《馬太福音問答》、《真道提要問答》、《路加福音釋義》、《聖靈論》、《啟示錄的研究》……等,對我造就頗大。
1986年6月底,全連十幾個弟兄移防到北宜公路「九彎十八拐」附近山頂,因林弟兄先前已被調到隔壁連隊,無法與我們同行。我心裡有點害怕,原本還可與他討論道理,這下落單了,但只好硬著頭皮去了。
沒想到一上山,我變成「英英美代子」。在那兒風景美、空氣好,是避暑的好地方,並且「宮本美代子」,可以一整天讀聖經,就這樣足足過了兩個月,同時也在這山的至高點得到聖靈。這才體會到約瑟所說:「神的意思原是好的……,成就今天的光景。」
從專三時我就開始抽煙,且在部隊裡,同寢室的排長雖是研究所畢業,他竟會吃檳榔,而我也跟著吃。直到慕道時明白這些都不合乎基督徒的體統,靠主的幫助很輕易地就戒掉了。
信主前,即使翻遍了報紙電影版,沒有喜歡的片子,也會退而求其次地將就其它的片子,反正就是要進到電影院「殺時間」。初信時,曾受不了「誘惑」看了兩部,自 此即未再踏進電影院一步,我也擺脫了這些大明星給我的束縛。「凡事我都可行,但不都有益處。凡事我都可行,但無論哪一件,我總不受它的轄制。」
入伍前家母曾帶我到廟裡許願,等我平安回來時再拜拜還願。而還願的問題在退伍前就已考慮到──是現在接受洗禮呢?還是先妥協,信主之事過些日子再講?然而道 理已經明白了,雖未受洗,要我再去拜拜我也不願意。正在兩難之間,更不知如何向父母親來表明,當然我也有了最壞的打算──家庭革命,畢竟所面對的是很保 守、又對基督教存有極大偏見的家庭、家族和環境。
信主前,內心常感悲觀空虛,人生難道就只是求學、就業、結婚、生子、老病、終其一生嗎?這有何意義呢?何苦來這麼一遭?信主後才明白,原來人生的目的在於榮神益人;原來肉體死亡之後,尚有永生為我存留。於是我豁然開朗。
退伍返鄉途中,經過高雄市時先行至高雄教會拜訪駐牧傳道,稍後再搭車回家。出乎意料地,隔天我一覺醒來,母親早已準備好香、冥紙和牲禮要我去還願,這著實讓 我措手不及,我心中在吶喊著:「主啊!這一刻怎來得這麼突然、這麼快啊?我還沒完全準備好啊!」這時心想,反正早晚都要面對,長痛不如短痛,於是我據實以 告,已信耶穌,不再拜拜。父母親雖無法諒解也得接受。
1986年11月16日,我在高屏大橋下接受洗禮,正式成為神的兒女。慕道初期,已明白道理的寶貴,隨即向一向認為「信仰是老人家的事」的胞兄見證。1987年春節期間,我更抓住機會跟進,年後他到台北教會繼續查考,1990年秋也受洗歸主。
父親對於我信主從不能接受,到不滿意但能接受,一直到2000年秋季接受洗禮,態度上有180度的改變;除了神的帶領外,在中風不良於行當中,尚有楠梓、岡山的同靈持續不斷代禱、關心,不辭辛勞地接送,是關鍵所在。
而舍弟先前到過教會查考一段時間,也得到聖靈,因這幾年做生意的緣故,未到教會,但也沒再去拜拜。母親為了照顧中風的父親,曾一起到過教會幾次,目前雖未完 全接受,但我深信:「當信主耶穌,你和你一家都必得救。」(徒十六31)。神乃是以家庭為單位揀選的──只要我們向主多禱告!
信主以來,一直秉持一個觀念:做聖工是最有價值的;而成為傳道,救人靈魂,是最有意義的志業,因為一條靈魂的價值勝過全世界。這個觀念也影響一位弟兄,目前他已在傳道行列中了。
也因這觀念,對於我能做的事工,從不敢推辭。在1993年東昇教會負責人改選前,駐牧傳道要推薦我當總務負責人,但我受洗才六年半,勉強算初信,加上大兒子 即將出生,一個新生命的誕生,定會令我們小倆口忙得暈頭轉向,實在不想當中國大陸的國寶(貓熊),更擔心的是工作、家庭、聖工三者無法兼顧。
雖然職務會的推薦名單把我列入,不過到了信徒會議表決的時候,破天荒地讓「候選人」上台發言,經我報告後,大家體諒我,直到2000年才擔任總務,而在這之前也當了幾年的教務助理。
信主後,常有同靈、傳道鼓勵我獻身,或許他們認為我適合,但我自認為不具備這條件和恩賜;否則我一定義不容辭,毫不猶豫,且在單身時沒獻身,至今有了家庭,更不可能,雖然偶爾心中浮現獻身念頭也會被我打消,就算自己有意,太太一定不同意。
直到2001年3月換了新工作,前半年跑的範圍大都在高雄,到了九月份公司業務重心放在北部,因週一至週五的時間大多在外地,工作十分忙碌,連晚上參加台北 教會的聚會都很困難。太太自然辛苦,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落在她身上,也把她訓練得更獨立,而我覺得如果就這樣庸庸碌碌過一生,又有什麼意義呢?
此時獻身的念頭時而浮現,但我所面臨的難題:1.本身恩賜不足。2.太太支持與否?3.獻身是否只是我一廂情願,而非神的旨意。於是我向神求一個憑據:必須 太太主動提起報考神學院一事。因為這是最不可能發生的。如是神的旨意必能水到渠成,並且我的難題也一定迎刃而解-「我只要向主多禱告」。
就這樣禱告了將近一個月,在2002年元月一次開車返鄉探望父母的途中,聊著聊著,太太突然冒出一句話:「你有沒有考慮報考神學院?」我立即回答:「既然妳 已提起,我就得去考了。」接著將與神約定之事娓娓道出,隨後她說:「那我把話收回。」我想神的意思已經顯明,也絕對會感動另一半,不至於讓我們的家庭出現 紛爭,經深思熟慮後她也順服了。
億萬人中,神揀選我成為祂的兒女;五萬人(台灣信徒數)中,神特別的揀選,讓我能進入神學院接受訓練,為了做神的僕人而努力,此乃神特別的恩典。來到台中,很多關心我的弟兄姊妹常問:「能不能適應?」這好比信徒做異夢到天國,問住在天國的人說:「能適應嗎?習慣嗎?」
感謝主的帶領,來到這裡已有半年多,兩個寶貝的表現愈來愈好,太太對工作、家務駕輕就熟,而我在神學院藉著師長的教導,以豐豐富富的真理充實自己,有更多的 時間為自己、為家庭、為聖工禱告,實在是充滿了快樂,好得無比,現在的生活只有四個字能夠形容,就是「在地如天」!願一切榮耀歸給神,阿們!
◎撰文/林英奎 ◎期數:310期 ◎2003.07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