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的作為豈能明白呢?但我深信神掌管我明天,在神的家中,我們雖只是祂小小的器皿,但能否合乎主用成就他美好的旨意,關鍵在於我們信心堅強與軟弱之間。

 

 

一個預警

 

2000年元旦假期(1/4~1/5),啟文、瑪姬、愛玲、光暄、光薦與我一行六人開著兩輛小客車到美國賭城──拉斯維加斯遊玩。啟文是我們的導遊,在他領航車上載著瑪姬與愛玲;光暄與我則乘坐著光薦的車尾隨在後。兩天一夜的行程在歡樂的時光中顯得特別得短。

 

從拉斯維加斯返回南加州約8小時的車程中,啟文計劃以途中的兩個大型購物中心為休息站。一路上,光薦與我輪流開車。在行程將近尾聲的時候,神給我們一個預警,但樂不思蜀的我們殊不知大難即將臨頭。

 

1/5下午前往第一個購物中心的路程,剛好輪到我駕駛。不熟悉路況的我,在跟車期間不喜歡有其他的車輛介入我與啟文的車中間。途中,不巧有一輛箱型車剛好換線行駛到我與啟文之間的車道,並擋住我的視線。一時間,我焦急如焚,不加思索地踩下油門強行超車。在此同時,路上車流的速度卻讓眼前的紅燈給停下來,當我想採煞車時竟因籃球鞋較寬而同時誤踏煞車和油門。

 

車子開始失控並急速滑向啟文的車後方,刺耳的煞車聲中,神奇妙的保守使啟文的車向前移了一段距離,我也即時放鬆油門並緊踏煞車才解除危機。事後,我驚魂甫定地說:「會撞上!」光薦與光暄只是輕聲地回覆說:「會撞上!」並未責難我不良的駕駛習慣所帶來的驚恐。在我感到害怕與難堪的時刻,他們對我的信賴與體諒使我感到朋友最真誠的一面。

 

氣憤的箱型車駕駛員卻一路緊跟著我不放,直到購物中心的停車場。當我下車時,他搖下車窗語重心長地對我說:「年輕人,那一點都不酷!年輕人,那真的不酷!」而我只能假裝無辜地望著他,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。

 

我心裏明白這是神的保守,也曉得自己緊張起來便會手足無措。不太有責任感的我,驚覺到方才倘若出事,我將如何面對與承受車禍的善後處理與責任問題。我不敢想也不敢面對,所以我不願再繼續開車,回程駕車的重責大任便交給光薦。

 

 

走上瀕死之路

 

傍晚時分,為了趕到距離最近的中國餐館用晚餐,我們決定抄小路,走上蜿蜒崎嶇的138高速公路。這是一條雙向單線道的山路,沿路聽著宇多田光的歌,欣賞了夕陽西沉、群星昇起的美景。在平和靜謐的時空中,光暄閉著眼睛靜靜地在後座休息,坐在前座肚子餓得發昏的我微微睜著眼,一邊看著路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陪光薦聊天,覺得隔壁來方車道的車燈如流星般一絲絲地掠過眼際。

 

突然間,啟文的車緊急向右閃避好像路上有障礙物似的。當我轉頭向光薦望去想同他說話時,兩道直射刺眼的強光吞沒了我的話語並使我頓時間驚醒,直覺告訴我禍患即將臨到我們三人,我們將迎面撞上這輛高速逆向行駛的車。

 

當時,光薦似乎尚未察覺到突如其來的遽變,眼中只有啟文的後車燈吧。我原想本能地緊急轉動光薦的方向盤以謀生路,如此一來自己可能有機會僥倖存活,但卻可能會賠上光暄和光薦的性命。想到下午的緊急煞車事件中光暄與光薦對我的信任,我選擇與光薦和光暄一同走上這條瀕死的道路。

 

 

永恆的兩秒鐘

 

在生與死的一瞬間,我想沒有一個人的想法會一模一樣。在2000年1月5日夜間8:22分,光暄、光薦與我三人各自走上我們人生的轉捩點。我們遇上了一場「無法躲避的車禍」。直到今日,我還是忘不掉車禍前看似短暫卻似永恆的兩秒鐘。我當時的心境只能以兩節經文形容:

 

《傳道書》1章15節:「彎曲的,不能變直;缺少的,不能足數。」

 

 

《傳道書》9章12節:「原來人也不知道自己的定期。魚被惡網圍住,

鳥被網羅捉住,禍患臨到的時候,世人陷在其中也是如此。」

 

 

在生死存亡的兩秒多鐘內,我的心中急速閃過數十個數不清的念頭。我想到自己尚未實現的理想與願望,對自己短暫的生命感到不捨與懊悔。為什麼現實的殘酷與我人生的憧憬相去甚遠呢?同時,我更面對一個更重大的問題:我可以進天堂嗎?

 

兩輛各自約以近100公里時速迎面接近時,我真希望時間能暫停,因為我心中諸多的疑惑尚未尋到解答,我還年輕,我不想死;只要我活著,我就有希望!但我明白就算我有再強健的體魄也無法承受這強烈的撞擊力,我真的沒希望了,我只能用心地記住我死前最後的回憶。

 

當我的心境混亂不已的時候,我未曾想到聖靈竟在此時親自動工!聖靈以一股強而有力的想法壓抑我混亂的思緒,幫助我瞬間靜下心與神在靈裏進行一對一的溝通。

 

我對主說:「主啊!我為你做了許多的工。」可否因我的好行為使我活下來?但在靈裏什麼都隱藏不住,我的腦海中馬上浮現我生活中諸多的言語行為過失,我明白以前所做的算不得什麼,更知道神不喜悅我跟祂討價還價。我馬上補下一句:「主啊!我願為你做更多的工。」得勝死權生命的主宰,我懇求你讓光暄、光薦與我三人都能在這致命的禍患中存活下來。

 

等待神的作為是門信心的考驗。當我閉上雙眼以手腳保護自己重要臟腑的同時,我大喊:哈利路亞!兩輛車碰撞的瞬間,死亡的恐懼再度動搖我的信心,我懷疑,我失去了希望,我不知道神真會救我嗎?

 

 

椎心刺痛

 

砰然的強烈撞擊聲伴隨玻璃的碎裂聲響徹雲霄,我的骨頭因承受不住撞擊而碎裂,我向外飛出的身體被安全帶緊緊地捉回,迎面緊急噴出的安全氣囊使我撞上汽車椅背而昏厥過去。

 

當我恢復意識時,我掙不開雙眼,渾身亦失去了知覺,只感到黑暗環顧我的四週,我以為自己到了陰間。在極度恐懼中,我開始禱告,我說靈言時舌頭跳動的感覺讓我知道我還活著,接著我聽見光暄的禱告聲。我內心感謝神讓我們兩人存活下來。光暄禱告聲消失之後,我也停止禱告。

 

我再度嘗試睜開雙眼,隨著視覺恢復而來的是席捲全身的椎心刺痛。強烈的苦楚使我忍不住流下淚水,我隨即閉上雙眼再次向神禱告,我感受到聖靈大大地充滿我,並且因神而來的喜樂使我能忍受肉身的痛苦。這分心靈的平安喜樂是神同在的明證。神讓我知道,祂伸出慈手保全我們的性命。

 

 

直昇機急救

 

車禍強烈撞擊之後死寂並未減輕死蔭的威脅,毀損的車子冒著白煙,隨時有爆炸或起火燃燒的危險。感謝神,這最糟的情況並未發生。當逃過一劫的瑪姬哭著走過來看我們時,我請她幫我照相;但她一時受不了刺激而作罷。感謝神同在的安慰使我在如此時刻仍能說笑話緩和緊張的氣氛。

 

救援人員在很短的時間內便趕到車禍現場。當警察一一詢問我們的名字時,我聽見光薦回應的聲音。我的內心不住地感謝神保守我們三人的性命。由於車子嚴重毀損,消防隊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電鋸將車門鋸開將我們三人救出。

 

當我躺在擔架上時,又餓又冷的我開始全身痙攣。無法抗拒的疼痛如浪濤般陣陣襲擊我的身體,死亡的腳步似乎又更近了。我深怕閉上雙眼後再見不到家人與世上的景物。之後,我們三人被直昇機送到附近的醫院急救。

 

 

神蹟的背後

感謝神的保守讓我們三人能在這場死亡車禍中奇蹟似地生還。復健過程中,我曾經痛苦地想逃避現實殘酷的考驗,很想放棄對生命的執著,對自己的人生感到徬徨無奈,並有時對神產生一種莫名又無法釋懷的愛恨情懷。但最後,我領悟到神所賜的永遠是最好的。


其實,在每件神蹟的背後,都隱藏著神對我們每個人的考驗。無論我們是當事人或是旁觀者,在事件發生的過程中,我們每個人的信心、言語和行為都被放在神的天秤上秤一秤;在神面前顯出我們屬靈生命的虧欠與富足。神的美意是要領我們更親近祂,追求一個聖潔和得勝的生活。令人惋惜的是我們太忙碌了,時常忙到忘記自己是神的兒女,忘了生命中還有一件更美的事──追求神的國和神的義。

 

願一切榮耀歸給天上的真神!阿們。

 

附註:

在2000年1月8日美國自由時報美西版報導這場死亡車禍。在南加州洛杉磯138高速公路上,兩輛小客車正面對撞。逆向行駛的汽車駕駛員當場死亡,三名華裔青年生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