您出曠野
當肉體生命結束的剎那，主耶穌已告訴我們：祂為愛祂的人準備了美好的家鄉......
文／田珍寶
哈利路亞！親愛的爸爸：您走了，真的走了。
一九九O年八月三日清晨六時許，您撥電話回家。
「喂！哈利路亞！」
「哈利路亞！」
「妳吃飽了嗎？」
「吃飽了！」
「妳起床了嗎？」
「吃飽了！」
「我問妳起床了沒？怎麼這樣回答？」
「我吃飽了，當然起床了啊！」
......
仍是一如往常地與您逗著玩。掛電話後，只覺得您很高興，心情愉悅非常。隨後到國小值日，約近十時，傳來姊姊的電話，言大灣教會的姊妹來電到總會，告知您病危的消息，並說您給了她二個電話號碼，請她與我聯繫，好通知全家人到桃園看您。
姊和我都有公務在身，心裡頭認為：事情沒那麼嚴重到每個人都得拋下事務趕到桃園的必要，反倒不約而同地想：該不會是您開玩笑吧？要不然就是有人惡作劇囉？
姊問我怎麼辦？我說：「聯絡大哥吧！」過沒多久，電話又響，姊說：「爸病得很嚴重，大哥已從埔里出發，妳趕緊下山，我們於台中火車站前會面，一同前往桃園。」
隨即找人代替值日，趕回家。心想，此回至桃園，也許數日後才返家，得先餵飽您素來常叮嚀再三，要照顧的猴子、小狗們。我的心忐忑不安，顯得慌亂不已。匆匆下山於站牌下等公車，心更慌了。覺得很奇怪，怎麼那麼沒信心？有信心者，不會緊張啊！交託給主吧！
很奇妙地，當我說出：「一切都有神美好的旨意」後，整顆心隨即平靜安穩下來；此時，已十點半左右。等了數十分鐘，公車緩緩而至，我一上車坐好，即睡得好熟、好熟；至水里換車往台中，更是一反往常地睡得很沉，直至終點站方醒來！下車後即看見大哥，卻不見姊姊，我問：「姊姊怎麼沒來？」哥沒回答。我見他眼眶紅腫，遂問：「爸爸怎麼樣了？」哥回答：「很嚴重。」他退至牆邊，方告訴我：「爸爸走了。」我一臉漠然。他再說：「爸爸死了。」「真的？」哥哭得更悲慟。「怎麼那麼快？！」
驚聞此消息，我一滴淚竟沒流，反倒看著大哥哭得極悲傷，伸手拍他肩膀，說：「一切都有神美好的旨意。」出奇地鎮靜。
然當思想起，我還沒有愛您時，我哭了。
我對神說：「主啊！爸爸有沒有進天堂？求祢告訴我，他可否安然見祢？祢什麼事都告訴我，此大事竟瞞著我？！主啊！求祢一定要告訴我。假若他有何虧欠祢，主啊！求祢一定要讓他進天國；不足的，從我的分來補足。只要得知他得享永生之福，我心即得安慰了。」
不住地流淚禱告時，神告訴我，您已到好得無比的地方；您已歇了世上的勞苦，於主懷裡享安息。這時，我才知，我要求您太多、太多了。原來，您已盡心、盡性、盡意、盡力愛神愛人，是神的好工人、信徒的好牧者，而我卻總認為您的努力不夠，總擔心您怠惰主工、虧欠神給您的職分、恩賜……
在整理您的衣物時，看到您於聖經、讚美詩中，夾著家人的相片，且發現了於前年我寫給您的那封信——「您在曠野」。您一直細心珍藏著它、珍惜著它，讓它隨著傳道者的奔波勞碌，往返於群山遍野中，探訪各地的教會。
記得您說，那封信猶如神學院院長所寫的。然而，您都接受了。一如女兒偶而聽您講道後，一一指出您所言所行的缺失，您不僅虛心領受，反倒以喜悅的口吻稱讚我。
此時的我，只有感到虧欠您更多了。
在我來到這世上前，您已奉獻全身，投入傳福音的行列，足跡遍佈全省。我們相處的日子，好少、好少。以致於在求學生涯中，您常不知我是幾年級的學生。每次的相聚，您彷彿總是驚訝於子女們的成長茁壯。雖然如此，我們的心，卻從來不覺得沒有父親在身旁呵護著。因為，您與媽媽每日清晨的代禱、信心交託，神的恩典源源不絕地流到孩子們的身上。我們是幸福的。
是的，能擁有一位於戰場上打頭陣、作先鋒，帶領全家人奮勇殺敵、成為基督精兵的傳道工人、好父親，是何等榮耀的事！您真是兒女的榮耀。
您走了，毫無痛苦哀號，於睡中離開了人世。您好安詳、好滿足的離開至天國。這不是我常為您代禱時，祈求神幫助您、悅納您、祝福您，不僅得著永生，亦能享受於世間兒女們的孝順、快樂嗎？為何我心仍難過不已？捨不得，捨不得您先離我們而去？
原來，人生在世，人有何選擇權？學問、財富、名利、地位、職業、婚姻……，以至最簡單的生老病死，都不是人所能抉擇的。人有何能力去左右、去掌握自己的生命？人有何權力去安排、去主張自己的腳步？
若真要說人有選擇權，那只有一個。就是要選擇遵從主旨意而行，抑或是隨己意而行，罷了。就如您，也不知要那麼快即離開您所愛的家人、羊群吧！而在您肉體生命將結束的剎那，您所能選擇的，不也只有遵主旨意而行嗎？是故，您走得好美、好美。
親愛的爸爸：好想念您。我未能及時於主耶穌的時候來到前，踏入社會，以能將女兒生平第一個月的薪金，放在您的手上，是我的遺憾。然我深信，主的恩典夠我們用。您雖先離我們而去，您的愛、您的身影，常駐足於我們的心中。您在天上與眾天使、眾聖徒們，一同觀看這齣未落幕、神之救贖經綸的大戲。我們亦要跟隨您的腳蹤行，將您的傳道精神，延續下去；成為更多的傳道工人，繼續打那未完的仗、跑那未盡的路、守那所信的道。
感謝神！因祂深愛您、深愛我們。哈利路亞！阿們。
女兒 敬上
(作者寫於一九九O年八月)
轉載自2004年7月24日聖靈的見證電子報